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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梦庄跟无头苍蝇似的兜了一圈,到家时书香衣服都潮了。母亲的车支在南墙边,原来早回来了,他就也把车支靠在了墙边上。朝窗子里打量,没见着人,凑近了才发现母亲趴在炕上,似乎正歇着呢。这么看了会儿,不见动静,没敢惊扰,也没敢进屋去换衣服。原计划去起地笼,焕章找过来时,他又打消了念头,“多放两天。”昨儿就说今儿晚上把长虫吃了,结果在看到杨伟时他又变了主意。“搁冰箱里冻着呗,谁这前儿吃它?”幸好昨儿没停电,也幸好昨儿个歪打正着留了个后手,“等人齐了再吃不也不迟。”这话是对是错不管,就如同吃饭,站着坐着全凭心气。

下午跟凤鞠待了会儿,正好也顺道把初三要学的课本拿过来。凤鞠说会考完事儿就不念了。书香说不还早呢,“起码也得混个毕业证不是。”对凤鞠这个决定他觉得过于草率了,让她再考虑考虑,“不念书干啥且?总不能就这么打工介吧。”就这事儿他也曾考虑过。年前母亲说过,顺着伊水能到外面,五一在狮子门前照相,他也曾信誓旦旦,一定要念大学,将来考出去好让妈跟着一起享福。

凤鞠答得很痛快:“干啥不行,卖东西去,自力更生。”

“卖啥?百货?”书香摇了摇头,也把由来已久的想法跟她讲了,还说已经跟贾大打过招呼,以防万一凤鞠说漏了嘴,又嘱托道:“不问就得了,到时我妈真要是问起来,你就给我遮遮谎。钱,咱姐仨分,人的人份。”还朝坡底下乱草从中的焕章和保国喊了一嗓子,问里面没藏着狐仙?

凤鞠问他什么时候用车,又说用不用跟着一起去,“多一个人多一个帮手。”

书香摇头:“不用,焕章跟我就办了。”随后说这事儿还得意思意思,明儿不还得去趟良乡吗——得人家关照,也得请人家吃顿饭,“你想吃啥,我给你捎回来。”

坡底下原本是一处死水,干涸之后就成了荒草圈子。此刻,焕章和保国正从里面瞎扑腾呢,哥俩淹没在一人多高的杂草从中,若不是居高临下,谁能想到里面还藏着人呢。不远处的内些紧锁大门的人家也被书香一并收在眼底,目光所至,一直延伸到紧东面的麦田——此刻应该改叫禾田,或苞米地或棒苗地。自然而然,徐老剑客家的房子(大概位置)也在这个时候被他看在眼里。

如今早已人去房空,不知老剑客此刻又身在何处,但书香没忘,老剑客曾托大爷捎过话,这都俩多月过去了,始终也没机会去问艳娘,此刻当着凤鞠的面自然更不好意思去问艳娘了,好在也不差这两天,寻思中,就把另外一件事儿跟她说了出来。“艳娘好点没?”

凤鞠不知其意,皱起眉问:“她怎了?”

“得奶疮了。”说出口时,书香下意识捻起脚尖,地上随即被钻了个坑,当那目光转向坡底下时,他又咧了咧嘴。“咂儿都青了。”

凤鞠脸一红,说你咋知道的,“看见了?”

书香“嗯”了一声,眼前立时浮现出艳娘的奶子。“内天我妈也在。”撂下话,他又想起了内个挨马蜂蜇的午后,“也不知现在好点没?”

“不要脸!”也不知凤鞠骂的是谁,书香就又把头转过去:“怎了?”

“没怎了。”年轻版的艳娘也皱了皱眉,随之而来,那虚微吊起来的狐眼竟似笑非笑起来,“反正以后我自食其力。”

听她话里有话,书香追问道:“到底怎了?跟我都不能说?”

被问得急了,凤鞠干脆瞪起眼来:“凭啥要跟你说?!”

这话说得书香一愣,他看着凤鞠,须臾间便“嘿”了一声:“你不我姐吗,就凭这个。”哪知凤鞠越发恼羞成怒,脸都红了,“你姐你姐,你就从这解着吧!”虎起眼来,转身就走。

“别走嘿,哎哎哎,我错了还不行,我不木头吗。”追上前拉住凤鞠胳膊,书香又把她拽了回来,边哄边逗还笑着捏了捏她脸蛋,“瞅瞅,挺俊的人咋老绷着脸呢,笑笑,给兄弟笑笑嘛。”嘿嘿嘿地,这二皮脸可就耍起来了,什么姐俩不分彼此嘞,喝着一个娘奶长大嘞,突突突地,全凭三寸不烂之舌了,等凤鞠笑出声时,他长吁口气,从口袋里掏出烟正要点,却被凤鞠一把夺了过去,“抽抽抽,大烟鬼是吗?!”

瞅着凤鞠羞恼的样儿,书香舔起脸来嘿嘿道:“咋又成大烟鬼了?”遂在捋了一把中分之后跟她说,这是打从良乡回来抽的第一根烟,仍旧笑,却已从兜口里把烟盒掏出来——“喏”了一声,当着她面把烟就给收了回去。“也不是非抽不可。”嘴里哼哼唧唧,难得能清净会儿,不抽就不抽,又当不了饭吃。

天色如同踢倒的酱油瓶,红砖青瓦连同茂密的杂草无疑都成了老照片里的景色,白不是白,黑也不是纯粹的黑,花里胡哨的,随后被巷陌田间的窄路分割成无数个碎片,以至于置身其内,每一个人每一件事物都成了碎片。

碎片中的人双手操兜,时而低头看向坡下,时而又把目光盯向远处。“内谁,没再找你事儿吧?”如前不久去梦高给她送烤串时那样,不过彼时欢快,此刻却又蒙上了一层忧郁,所以很快便愤愤然道:“姐,我跟你讲,人不能太怂了,太怂了就挨欺负。”仰望天空时,他说你看这天——总会有拨云见日见着亮的时候,“咱不干那养活孩子没屁眼的事儿,但也不能让人骑脖子上拉屎。”

凤鞠说是,抿抿嘴,又说不还有老天爷吗,都看着呢。

“人在做天在看不假,是都跑不了,问题是……”话赶话说到老天,书香又摇头否定起来,他说这老天爷也有打盹前儿。“好多事儿都决定不了,也没资格。”言下之意说的自己,他摇了摇头,遂又把烟从口袋里掏出来。这回凤鞠没再拦阻,他就点了一根。“等将来,等有条件了,反正肯定不会让人再左右我。”

凤鞠点了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她笑看着对方,仿佛眼里又看到了内个登梯上高啥都不怕的人,“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对不!”进茅厕时,吐了个舌头,又笑着说,“就跟我灵秀婶儿一样。”这话莫说书香没听明白,估摸连她自己也说不清楚。

回避着,书香正要去坡下跟着一起踅摸踅摸,打茅厕里传来的声音就又把他锁在了原地,“过两天我就回辛家营。”

“又要走?”

“不走还憋家?要不你跟我一起去?”

“又干啥介?”

“木头,不都说要自食其力吗,还不能跟同学转转去。”

书香没做声,更不知道凤鞠何时变得这般冲逗的。看着蝴蝶打身边飞过去,他想逮两只做个标本,想把这一切保存下来,如相片,让那五颜六色都一起封存在记忆里。他看着它们飞来飞去,又看着它们压低身子跌落在不远处的积肥坑上,和一群绿豆蝇搅合在了一处,于是耳边似也嗡嗡嗡的响了起来。原来世间万物未必都如眼所见,好的也不都是好,坏的也未必尽都是坏。哗哗哗地,茅厕里响起的尿液竟如此清晰,他抹了抹脑门上汗,又嘬了一口烟。

临走时,书香婉拒了凤鞠让他留下吃饭的好意,他说我得回去,犹犹豫豫的,竟又说不清为啥要回去。

“焕章也不走,保国也不走。”

“那我也得回去。”书香深吸了口气,把事儿跟焕章又交代一遍,约定好时间,也没管保国嚷嚷什么——自然是我回我家,我找我妈。“行了,晚上还有别的事儿呢。”身子一转,手顺势扬了起来,朝身后头晃了晃,人已经顺着胡同往西走了下去。

出胡同进胡同,绕过枣树时,书香就预感到有些不对劲。果不其然,到前院门口时,山地车已经戳在了南墙上。他看了看,二话没说,进屋把书包提溜出来挂在车把上,随后直接把车给推到了大门口。

摇摆的竹帘哗灵灵地,在书香猫似的脚步中,母亲的背影便闯了进来。他看到母亲正于厢房内忙碌着,围裙当腰一系,如她之前所说,真的胖了不少——白色短裙内几如倒挂了两个足球,同色的短袖在被汗水打湿后,自然而然,勒进肉里的红色奶罩也在这个时候一并闯进他的眼里。

“准是饿了。”奶奶话随人至,人已经打堂屋走了出来。书香吓了一跳,当即“啊”了一声,仿佛是条被踩了尾巴的狗子。即在此刻,灵秀回身瞅了过去。四目隔帘相视。书香想叫妈,却又“啊”了一声。炙热的空气里,菜刀切击案板的声音铛铛铛地,母亲面色潮红,似乎连眼都是红的。而再去看时,她已背转过身子。奶奶把手巾送到厢房给她擦了擦脸,很快转身又走了出来,“晌午吃的啥?”

书香依旧“啊”了一声,妈裙子里的红内裤让他脸腾地一下就红了。

“一天了都,也不知你去哪了。”奶奶推了他一下,这回书香倒听清楚了,“你妈给煮了鸡蛋。”

屋内聊着什么,书香看了看。照面始终要打,至于说不说话就事在人为了——事实上,提说完蛇肉之后他抱起大狼和熊就跑到了西场。南侧篱笆旁拎了两沟小葱,记得早上还没有呢。三角坑里一片落叶,潋滟的水光中,蛤蟆躺在上面来回打着滚儿,有几个还飘到了岸上,敞起了白肚皮。丢下狗子不管,书香打开篱笆门,顺着台阶走了下去。

呱呱声无处不在,下一秒水面便炸开了锅。看着蛤蟆在那闪展腾挪,书香想到了长虫——这玩意弹性十足,就是不知道拔掉利齿还能不能把蛤蟆吞到肚子里,如果能,捋起来的手感到底怎样呢?近处,黑了吧唧的蝌蚪聚在一处,正挺着肚子晃悠尾巴在那游来游去,掬一碰水,小蝌蚪就被他捧在了手心上。昨儿个回来也玩腻了,书香就把长虫脑袋一剁,又七尺咔嚓把皮给剥了,最后,肉放在水里拔着,而皮连同脑袋都扔进泔水桶里,早知道就留一条试试了。

吃饭时,话题自然都放在了高考上,紧随其后便提到了阅卷——按照惯例,或者说是历年经验来说,杨伟应该能在母亲生日内天赶回来。而后又提到了当下的委培政策。杨廷松说:“毕竟咱这也不是什么大城市。”风嗖嗖嗖地,话也嗖嗖嗖地,不免又提到头几年涉及到的“工作不包分配”问题,“也没准儿,岗不都下了,看以后啥政策了。”

李萍说老大肯定清楚,“到时问问他不就知道了。”

杨廷松点点头,前脚还提下岗呢,当下又改了口:“就冲香儿这劲头这成绩——肯定没问题,将来呀也跟他俩哥哥一样,毕业之后直接走机关单位,当公务员。”引述着去年十一月份出台的公务员制,说得就跟书香的工作已经落实好了似的。

“听见没?”灵秀用磕膝盖碓了碓儿子,“好好念,别跟妈似的。”说话时,她已经抄起酒杯,扫了眼书香,随后一扬脖,半杯多白酒就灌进了嘴里。

李萍吓一跳:“怎喝那么大口?”见她嘶啦啦的抄起大葱就咬,连个回缓余地都没有,忙把黄瓜给她递了过去,“眼泪都熏下来了,就别吃大葱啦!”

“蘸酱也不那么辣。”书香眼瞅着妈擦了擦眼角,随后她又说,再吃就得八九月份见了。“吃还不就鲜灵。”

书香抄起大葱也咬了口,嘴里嘶嘶啦啦的,汆劲儿还真浓,而且这玩意不但钻鼻儿,确实也辣眼,他就也揉了揉眼,不知是余光一扫还是心有所系,身旁内瓦蓝色杏核跟火烧似的,眼皮都连带上了。

饭后实在坐不住了,书香说:“我去内边睡了。”几乎一天没跟妈言语了,不是不想,恰恰相反——张嘴不知该说什么,又磨磨唧唧,脸就跟被火燎了似的,汗都冒了出来,“世界杯完事儿,再搬回来。”

“感冒了?”听他说话时鼻音儿有些发沉,灵秀皱了下眉,几乎同时,眼眸斜睨,扫了下一旁坐着的杨伟,“别空心肚子睡觉,”不知不觉深吸了口气,随后又找补了一句,“看完球记得过来吃饭。”

“你娘俩别都感冒了吧!”李萍左右看看,目光定在灵秀身上时,用手推了推她,“家又不是没有感冒药。”

“听你奶说的了吗?”在儿子发出哼唧之后,灵秀的余光又扫了下杨伟,“别忘了吃药。”说话时,她捏起香烟,把烟嘴倒竖在桌子上。明儿还要去良乡呢,成不成放一边,但总归是心里头能有了点谱,至于说以后怎么办,车到山前必有路,还是内句话,反正不能再将就了。

到了东头,书香先把明儿个去良乡要拿的东西准备出来——两条烟,两罐茶叶,两瓶西凤。烟和茶叶分别装在两个兜子里,酒单摆着,准备妥当之后,他跑去冲了个澡。回屋之后定好闹钟,记起临过来时妈交代的吃药的事儿,就到三联柜子里翻腾起来。感冒药倒是找出来了,同时,里面一个三十二开相册也在翻腾过程中被他拿了出来。

至于杏林园的储物间有没有类似的照片,书香说不准,毕竟当时只是扫了一眼,可能有,也可能没有吧。令他疑惑的是,两口子怎把这玩意拿这边来了,虽说也算是藏起来了,可毕竟关乎隐私,这要是给人发现了,身败名裂不说,大爷的仕途不也就完蛋了,于是他拍了一下后脑勺。肏,差点把电话这事儿给忘了。

翻身下炕,拨打电话时,还在想——怎么委婉转达一下好让他们把它收起来。电话接通后,对面竟响起杨刚的声音,欣喜之下,书香就对他突突起来:“哎,你,你什么时候跟我娘娘在一块的?回来了是吗?我娘娘不说要北上还要南下吗?你们现在在哪呢?她出差你也出差,比着是吗?”

“大去省里开会,不碰巧遇到你娘娘了么。”听他这么一说,书香忙问:“那她人内?”

“不在这儿呢。”屋里很净,所以书香也听到了电话内头云丽的声音。“那你还不快让她接电话。”掏烟点上,嘬了一口,这心里总算安稳些许。“我说娘娘,阿根廷可出局了,到时意大利要是捧杯,可别忘了让我大兑现承诺。”

夜色静谧,久违的声音在“嗯”过之后,透过电波传了过来:“想没想娘娘?”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时,书香的心砰砰跳了起来:“怎不想,快想死你了我。”又问她几时回来,“还去别的地界儿吗?都几天了你说?我这郁闷着呢,你知道吗?!”

“瞅把儿给急的,再忍忍,多则十天少则一星期,娘娘就回来了。”声音不大,娓娓道来,说得也并不快。“家里都挺好吧,你妈跟你爸不也挺好吗。”

书香哼哼着,等云丽交代完才接茬。“我在东头呢。”他叼起香烟,又把话筒夹在脖子上,腾出双手把相册拿了过来,“我大呢?”言下之意问的是杨刚在没在身边。

“出去抽烟介了,我给你喊他?”

书香吐了口烟花,压低声音,说:“相册怎放家里了?”开始内几页都是黑白色的,约莫有个十多张吧,后面的就都成彩照了,有标注时间的,有没标注的。怕云丽不好回答,紧接着他又说:“楞会儿我就给你藏起来,就藏衣柜里,到时你再收起来。”这随意翻看的过程,云丽肉欲的身子不可避免便活灵活现地跳了出来。虚微估计一下,相册里差不多得有个三十多张吧,内景和外景都有,虽不知拍照的具体地点,却看得书香蠢蠢欲动,心又浮晃起来,“还真性感。”说话时,还倒了下日期,除了九一九二年的,去年的也有,而且里面还有不少张是今年五月份照的。“云燕也照过?”相片背面用铅笔字书写着云燕留念四个字,看字迹还挺有艺术感,他就把它从里面抻出来,拿出来才发现竟是两张对叠在一起的,“内天周几来?”日期显示的是五月二十二号,但这话他说得含糊其辞,不过又不太确定到底是不是在云燕拍的。

“就上回。”

“拍的不错。”书香皱了下眉,但也不敢往内方面去深究,想起娘俩做爱时她哼起来的内个调儿,心思回落,免不了又是一阵火热。“反正到时你也得给我这么穿。”于这两张娘娘穿着灰色丝袜且又一脸醉意的照片来看,诱惑力自不必提,而后内些被他看到的就更不用说了。“反正,也得穿高跟鞋。”亦如所看,后面娘娘所拍的同样是紧闭双眼,似醉非醉,同样似醉非醉的还有其两腿间刚出锅的粉肉。相同背景之下,余下的照片又给替换成了肉色丝袜,唯一区别在于,灰色丝袜湿漉漉的,肉色丝袜则像是刚换上去的,至于说原因,不好说,说不好。

“在家等着,回头娘娘给你。”

“说好了可,别到时候找不到人。”

“找不到人就打电话呀,不就找到了,还跑得了?”

“反正我不管!”

按着顺序,书香往后又翻了翻。就清晰度而言,自然是后者更为清晰透彻,不过上面没有显示日期。镜头内,娘娘四仰八叉(膝盖以上)躺在床上,肚脐以上三指距离暴露在空气中,几乎算是特写,整个人闪耀着一层明艳艳的亮光——她给连裤袜包裹得紧紧实实,就那姿势来说,犯罪都不为过。更为夸张的是,白色高跟也挂在了脚上。

把成绩跟娘娘汇报之后,又聊了会儿,书香说跟闫东来已经联系上了,明儿个就请人家吃饭,毕竟县官不如现管,不能太寒酸了,“嗨,打着我大的旗号这是,不能给他丢份。”

“一家人还说两家话?”呲呲呲地,内边的笑都喘起来了,“不总说……要闯荡闯荡吗……娘娘可没给你四处嚷嚷……对了,想要啥,娘娘给你捎回来。”

“啥都不要,就想要你。”

“瞅瞅,馋坏了,馋坏了。”

“就是馋坏了,快馋死了。”

放下电话,书香又接了一根烟。抑制不住手指上的颤抖,往后面又翻了翻。不出所料,丝袜底下全都光溜溜的——屄都湿透了,对比起前面的内些多毛的照片,很明显,后者看得更清晰——屄唇莹亮,红润,外翻,像蝴蝶展翅。

正要合上,黑不溜秋的狗鸡就从下面跳了出来。当即,书香就又嘬了一大口烟。油光水滑之下,狗鸡的亮度跟泥鳅似的,正朝天怒耸着,脱了帽的龟头同样油光水滑,俨然一小号松花蛋。

看到这儿,书香说不好自己心里是个啥滋味——起哄似的,一长条茄子在这个时候也突然从下面蹦跶出来。不过和泥鳅相比,茄子并不多,算上之前拍的两张,后面也仅仅三张,但花样看起来似乎更多样化——均都把鸡巴搭在女人穿着或肉色或灰色丝袜的两腿间。毫不例外,这两张相片里的女人虽说都没露脸,却都双腿大开,跟躺在水里的蛤蟆极为相似,而丝袜里面同样也啥都没穿。尤其是最后一张女人穿灰色连裤袜的照片,嫩褐色的屄水亮莹润,又肥又鼓,光溜溜地早已展开肉翅,即便就算是隔着丝袜,也能清晰地看到股间掩藏的黑痣,油脂麻花的肉嘴往外正吐着沫。

合上相册,打开衣柜把它塞进紧里面的底层时,书香猛地顿住身子。他尝试着把手伸进柜子里,又尝试着比划了一下柜子的深浅,尽管有些东西心照不宣,仍旧在随后把脑袋探了进去,那一刻,他隔着衣柜就看到了自己的脚。

在屋子里转悠两圈,可能是因为烟抽多了,所以有点晕,还有点困——这多半是来自于不久前吃下的内片药。晃悠两下脑袋,书香就又把相册从衣柜里翻了出来,似乎是为了印证一下心里,打开之后,又从头捋了起来。可能也是出于较真,这次他还看到几个甩在床上或者是车里的避孕套,褶巴巴扔在一边。拍摄角度确实不错,连套子上的光晕都照了进来,亮闪闪的,不过里面啥都没有。

转转悠悠间,书香又把电话抄了起来。“娘娘。”听到云丽的声音时,他闭上眼,攥紧拳头。“我又硬了,受不了了。”说完,不过大脑似的,就突突起来,“以后,在家也行,去云燕也行,不管在哪,就算我大爷在家,我也崩你,以后也会一直崩下去,我要当他,当杨刚,当你男人。”一口气说完,不管杨刚在没在场听没听见,也不等云丽答不答话,直接就把电话给挂了……

带球满场飞奔时,书香心口咚咚咚地。匪夷所思的是,妈竟在这个时候也参与进来,而且还成了一个门将。她说“来呀”,她说“看你怎么射进来”。地上群蛇游走,红的黄的绿的,均吐着信子,连身子都扬了起来。本身就不怕蛇,又是在球场上,书香就在蛇堆里猜来猜去,带球正突破时,身后猛地传来一片喊杀声。“别让他跑了”,“弄死他”,“务必要在码头要他性命”。身后追来一群陌生人,形形色色,有蒙脸的,也有穿白衬衣的,甚至里面还夹杂了好几个黑人。

只剩下拼命的份儿了,书香哪还有工夫去琢磨这帮人是打那冒出了的。硕大的皮球跳起来,随后在半空中飘来荡去,他拼命追,但脚丫子就是趟不到球,非但如此,而且还被戏耍起来,“看把我儿急的。”追逐之下,那皮球呈现出一片肉色,在他眼前飞来飞去,他也边追喊,都急出汗了,“就不信抓不到你。”

“来呀。”黄鹂出谷,清脆莞尔,“看你怎么抓。”肉色皮球就在他眼前晃悠,刹那间,妈也出现在他眼前。

书香急了:“妈你还不把船划过来。”破空之声在脑后呼呼乱响,他边闪边躲,眼瞅着刀片就要砍到脖子上,倏地一下,却看到云丽抬起了右腿。她不着“片缕”——腿上穿了条肉色连裤袜,正双手支在窗台前,晃荡着奶子。书香一愣,以为自己看花眼了。寻唆的过程,出现在他眼前的确实就是云丽,但想要看清娘娘身后站的是谁,那人却始终白花花的,全然看不到脸。“给我,老公你给我吧……把怂给我……”耳边响起娘娘欢快的哼吟声,大腿深处也早已湿得一塌糊涂,正被一根黑驴鸡巴样的阳具贯穿着。“……结婚时,那么多人盯着你的奶子和大腿……”

“哥啊……”

“叫啥……”呱唧呱唧地,随着身体碰撞,掷地有声。

在这啪啪啪的节奏下,大屁股被挤变了形,奶声奶气也从娘娘嘴里被挤了出来,“不做就走,我可没你那么不要脸!”这话简单明了,毫不拖泥带水,说得书香心里一敞。但紧接着,他心又悬了起来。“你咋还钻我被窝里了……”撞击声又开始了,很急,叫声也很急,“给你男人把它穿上。”在这连连粗吼下,在这一次次的撞击中,娘娘吟叫着扬起手来。“来呀,”她说,“不想当我男人吗。”随后似乎又喊了句哥还是什么别的,模模糊糊。

模模糊糊中,哥在给她把白色高跟鞋套在脚上后,整个人就压了下去。“娘啊,娘啊……结婚时,那么多人盯着你的奶子和大腿……”哥的声音极为怪异,接二连三,忽左忽右,让人无法辨别方向,有那么一会儿,书香甚至觉得这声音就是自己发出来的,“真肥,真肥,知道吗,馋死我了,馋死我啦……”

天黑压压的,周遭的蛇越聚越多,又黑又长又粗,而且弹来弹去。蝌蚪在这个时候也摇起了尾巴,围了上来,一起缠在了书香腿上。“以为我好欺负是吗?”踢了几脚之后,无法甩脱,轮起手里的牛耳尖刀就劈,“我宰了你们!”恰在这时,有如黄鹂般的脆声忽地插了进来。“来呀。”妈晃悠着身子,挡在球门前,“射呀!”

奔跑中,书香朝后瞟了一眼,眼瞅着就被追上来,急的他大吼起来:“妈,你快点过来,快点啊!”皮球已然变成了灰色。上下起伏不断,晃着晃着,肉色连裤袜又跳了出来——三角区丰隆肥凸,跟坟包似的,哪怕隔着一层丝织物,屄也光溜溜的,清晰透亮地冒着泡。“儿啊……儿啊……”娘娘醉眼朦胧,一脸陀红,正翕合着双眼在召唤着他,“儿啊,儿啊,儿,叫啥……”

书香欲哭无泪。叫啥?我都快给人砍死了。“妈,妈,妈妈……救我,快把船划过来……”他挥起双手,“救我,妈,柴灵秀……”正此时,不知是谁,竟嘿嘿起来。“叫啥?你说叫啥?”质问声瓮声瓮气,似是被人踩了脖子,又像是被人捏住鼻孔,“娘啊,娘……怎叫你男人的,就怎叫我……娘啊,娘,一个半月啊,啊,馋死我了。”断断续续,却没来由令人心惊胆寒。

跑五步跳三步,书香正来回甩着脚底下的长虫,云丽的脸和身子就又出现在了他脚底下——看着身下玩转承欢的人,看着她身上也爬满了长虫和蝌蚪,轮起手里的刀子就继续劈砍下去,“害人的玩意,我弄死你们!”

“来呀……来呀……”声音飘忽不定,空灵中且又圆润饱满,时而清脆透亮,时而又嗲声嗲气,“射呀……射呀……”这工夫,脚面已爬满了蝌蚪,黑乎乎一片,腿上也缠满了长虫,五颜六色什么都有,连大狼和熊都在此刻围了上来,还朝他吠了起来。

“家里人也咬?!”书香跳来跳去,然而非但没能摆脱纠缠,反而身子都给缠得无法动弹,“阴魂不散,我跟你们拼了!”边喊边又轮起胳膊。

然而叫声又起,一声接着一声:“紧,娘,身子真紧……”

奶声奶气也一声接着一声回应:“哥,哥啊,哥昂哥……”

“啊?呃,呃啊,呃啊……”狠厉而放纵的粗喘声疯了一般,顿时马蹄声四起,变得更加无比暴躁起来,“哥,啊哥要在这,真紧,真紧啊身子……”

“……刚……刚才……”倏地一下,娘娘又呵斥起来:“你快点!”

“灰色连裤袜不还没穿呢……别让他上船,别让他跑了,快把他弄死……嘶,屄水真多,真肥啊,嘶,上面也穿……砍死他,碎了他……再把高跟穿上……先把腿卸了,看他还怎么跑……喔,喔啊,身子真肉欲,呃啊,呃啊,馋死我了……不能说吗,把他舌头砍下来,看他以后还怎么说话……呃啊,哥——啊昂,哥在肏你,哦啊,哦,喔啊,好紧,肉欲的身子真骚,呃啊,呃啊,屄真滑溜……”东一块西一块,云山雾罩一般,嘈杂的喊声也变得极度混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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