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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秀走回前院堂屋时,已经听到了贾景林的声音,而后撩帘进屋也闻到了一股酒味。贾景林跟杨伟还在那聊着,见到灵秀,他有些讪讪,遂看了下时间。“九点多了,该走了。”霍地站起身子时,灵秀说:“你待你的。”转身退让出去,来到西屋把衣服给儿子放到了床上。

看着黑影进来,书香在被子里哼了一声:“妈你怎没让他走?”一个翻身,从被子里趴了起来。

“怎说话呢?”像所有泰南人那样灵秀用老泰南话点责了儿子一句,“睡你的觉。”转身跑去刷牙,再回来时把门一关,借着上晾子打在西墙上的光,鞋一脱,爬到床上,见儿子还在那奋秋,就又支说一句:“碍着你了还是怎地?”

书香被问得说不出话,他看着妈在那铺被子,心里倒也没那么别扭了:“我不就随口一说吗。”

“不就随口一说?”灵秀重复着儿子的话,很快便笑了起来,“该管的管不该管的甭管。”铺好被褥,裙子脱下来放到床帮上,脱连裤袜时还扫了扫一旁黑影中的人,心道,黑灯瞎火应该也看不到什么吧,遂把奶罩解开从身上摘下来,和连裤袜一起叠放到枕头边上,迅速钻进被子。

书香本想跟妈再说两句,不想进到被里她竟背对起自己来,没人搭没人理的工夫一长他也就睡着了。

东屋这边,贾景林说话也没个主题,想到哪就说哪,一会儿问杨华现在怎么样了,大西南内边的生活环境如何如之何,一会儿又问生男生女到底由谁来决定,话就跟上把掏似的,又像是老太太的裹脚布,不知其性子的人还真以为他很健谈呢。

凑来杨伟是知道实情的,也知道老哥们落了心病,便不厌其烦地跟他一遍遍地解释。“真的?跟咱这边不一样吗?”贾景林猛嘬几口烟袋,拧在一处的眉头渐渐舒缓起来,继而凝重的脸上终于显出了喜色,“不是老娘们的事儿?”为了能得个儿子,他几乎快神经了,犹不死心之下就差没当面跟杨伟交代说你帮帮哥吧。

送老哥们走时,杨伟越琢磨越不对劲,细咂滋味吧又没在贾景林身上看出端倪,心道,已然被灵秀发现他和许芳之间的丑事,和艳艳虽只露水之欢但万不能再被觉察,不然这最后的半点希望估计回缓的余地都没了,就完蛋了。回到堂屋,他往屋子当间儿一站,寻思再说说软话兴许就能把灵秀劝回来。是不是,谁还没个错呢,以他对灵秀的了解,气消了事儿差不多也就过去了,再说这么多天该检讨的自己也都检讨过了,不看僧面看佛面,孩子都这么大了,真格她还闹腾得没完没了?肯定不会!这么想着,心里慢慢有了底,于是便如往常那样推开了西屋房门,走了进去。

听着儿子发出轻微的鼾声,杨伟走到灵秀身边,伏低身子道:“景林也走了,跟我回屋睡吧。”叫了几声,还伸手捅了捅她社没走,“回屋吧,在这睡叫什么事儿?”

“你说叫什么事儿?”杨伟进屋时灵秀就听见了,本想装睡,见他在那没完没了,眉头一皱也压低了声音:“儿子明天还要考试呢。”侧起身子看了看一旁睡觉的人。

再次被撅,杨伟苦笑着说:“走吧,回屋睡,在这成什么样子了。”

他不说这话还好,刚把话撂下,灵秀身子一闪从床上轱辘起来。“什么样子?我们娘俩在家时就一屋睡。”想他话里有话,指着杨伟的鼻子质问:“不把事儿说清楚免谈。”

“信上不都交代过了。”杨伟伸手去拉灵秀胳膊,“别闹了。”

“我闹?”灵秀猛地把手一掸,弹开杨伟手的同时,对他直接下了逐客令。“你出去!”

杨伟一脸尴尬,好在夜幕遮掩也看不到他脸上变化,遂又把手伸了过去,拉住灵秀的胳膊,低声下气道:“是我不对还不行,听话,跟我回屋吧。”

“你这叫什么话?”灵秀往外甩着手,搡着杨伟:“出去,香儿还要考试呢!”

正僵持,边上突然哼了一声,就看黑影一闪,啪地响起一道闷声,紧接着杨伟就“啊”了一嗓子,人也跟着倒退了出去。有那么两秒停顿,可能是给打懵了,待杨伟缓过神来,上前一把扯开灯绳。“打我脸?”嗷地一声上前就要反打过去。

灵秀抢身窜出去,一把护在儿子身前。“早说过睡觉别在他跟前晃悠,”她怒视着杨伟,火登时也烧腾起来,“你走不走?!”

杨伟不走,他单手捂脸,看到儿子在那迷迷瞪瞪,而且竟还光着屁股,伸手指向灵秀:“你,你。”脸色通红,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有病吧你!”即便杨伟不说,灵秀也猜出了他心里所想,“出去!你给我出去!”

书香看着父亲面色不善在那指手画脚,又见母亲挡在身前浑身颤抖,即便心里还有些眯瞪此刻也明白个七七八八了。“让不让人睡觉?!大半夜还这么多幺蛾子!”想都没想就嚷了起来。

杨伟的世界里从来都是老子训斥儿子,严师棍棒出高徒。“你算个什么东西?”动手打老子已然令他怒不可遏,竟还敢公然挑战父权,以下犯上来责问老子?“没教养的玩意!出去也是给我丢人现眼!”指着书香的鼻子破口骂了起来。

书香最瞧不惯的就是这套,妈都给气成这样了还不依不饶,他脑瓜子嗡嗡地,什么理智,玩蛋去吧:“跟老婆孩子耍横?还别南门北门,给你丫两挺机关枪去闹街试试!”

灵秀快烦死了,当即把脸一拉:“都不睡我还睡呢!”

“听见没,听见没?!”杨伟跟灵秀诉完苦,盯着书香几乎咆哮起来,“你个混蛋揍的,要你有什么用?!”冷不丁抡起拳头照着脸就打了过去。

猝不及防,书香虽下意识躲了一下,但脸上仍旧挨了一撇子。

没料到杨伟会突然发难,灵秀蹭地一下又窜了上去,抱住了儿子:“凭什么打他?!”

血往上涌,书香挣扎着推起母亲身子:“妈你让他打,让他打,命是他给的!”脖子一颈,和杨伟对视起来。

“还甭叫阵!”杨伟火冒三丈,瞪起眼珠子,道:“早晚打熟了你!”

充斥着怒火且冷漠的声音在屋子里回荡,顷刻间,泪就从灵秀的眼里飙了出来:“回回都抽他脸,你怎这么狠?啊!你怎不拿刀把他宰了?!”她扯住儿子把他抱进怀里,“走,明儿我去一中找你。”抑制不住身体上的颤抖,灵秀把眼一闭,伸手指向门外。“走,再不走我跟你玩命!”

杨伟一愣,全然没想到事情会演变成这个样子,也没料到媳妇儿会这么决绝,束手无策之下他脸色变了又变,到最后啥都没说就走了,就像每次离家时的那样。

灯绳断了,散在地上。灵秀抱着书香,好半晌才说:“明儿还考试呢,睡吧。”声音哽咽,不想被儿子看到便偷偷抹了把眼角。不用再躲被窝里偷偷呼吸了,近在咫尺,除了味道,妈心口的跳动竟也如此清晰,清晰到令人久久不愿离去,书香便紧搂着她腰,“妈你带我走吧”——将死之人因不堪折磨而嘶喊出来的——“你带我走吧妈……”,这声音敲打在心头上,灵秀这心像是被刀剜了似的。

果不其然,在对阵罗马尼亚的内场比赛时,马拉多纳消失了,而潘帕斯雄鹰最终折戟沉沙,无缘晋级下一轮比赛。据说上个月哥伦比亚的某个后卫在回国之后被枪杀了。是不是谣传已无从考证,但彗星撞地球这则消息在学校里一下子就传开了,还说世界末日就在眼前。不知是不是都被算计好了,也可能阴谋和阳谋本就防不胜防,连他妈世界杯都变得这么沉闷。书香在想,多年后自己还会不会忆起这段岁月?

校内偏北的几排教室平时就很清净,在少了一届学生之后变得更清净了,屋内一片昏暗,打房前经过时,总让人感觉里面会发生点啥。去北头厕所,焕章问杨哥听没听磁带。书香摇了摇脑袋,继而问焕章数学答得怎么样。焕章嘿嘿一笑,他表示咱视力没问题,说的时候还往上拔了拔身子,随即一拍脖子:“站得高看得远。”滑稽的样子把书香都给看笑了,“幺蛾子。”昨儿进考场时的第一句话也是这句幺蛾子,随后对监考老师说:“不是中考高考,再说又没迟到,我来这么早干啥?”

紧随其后便是副科考试,时间相对来说较短一些,书香甚至在中途还眯了会儿。打北头厕所出来,他和焕章去西北角抽了根烟。体育室碎了的那扇窗终于又在外面沾了一层透明胶,光线反射,充当挡板的挂历上不光摩托更亮了,连大洋马的身子看起来都像是被打了一层发蜡,油腻腻的快滴出油了。

因为不是赶集的日子,所以教职工摆的饼摊很火,不过穷学生吃顿饭多半一角饼外加一碗清汤,自然没法跟自行车厂的职工比了。“晚上早点出摊。”乱哄哄的也不知是哪桌嚷的一嗓子,“多备点腰子。”说起来固然豪放,不过那阴测测的声音听起来却总令人心里不太舒服。

下午两点半以后才开考,又是最后一门,所以饭后书香去了趟乡里,不过这次依旧没见着母亲,不知是回家了还是去了陆家营,好在有几个姐姐在场,他就让她们给带话,转告给母亲说晚上在梦庄这吃烧烤。“香儿,有没有跑道费?”几个姐姐都是头几年毕业的大学生,一个个穿的花枝招展,还频频向他招手,“别走啊,进屋说会儿话来。”

“下午还得考试呢。”书香摇了摇头。

“有个三角眼的来这找你妈,一脸横丝肉,平头,个子不高。”

“谁啊,什么时候来的?”寻思她们嘴里描画的人,很快,书香就乐了,“什么三角眼横丝肉,哪有说得这么邪乎的。”

“香儿,外贸内边有啥好货没?”

“啥好货?我哪知道,我又没在外贸上班。”

“你不知道谁知道?就尖吧你,去,买几根冰棍介,要不就不给你传信儿。”

“往常过来也见不着个人,要不是这脚还没好利索,我现在立马就给你们买介。”

“哪只脚没好利索?给姐看看,不会是第三只脚吧?”

“嘿,还真就是第三只脚。”书香右腿支地,伸手朝自己车大梁一指,“要不嫌弃我就驮着你们谁去,就坐前面,完事再回来咋样?”嬉笑着瞅着这几个姐姐,感觉眼神不对时,肩膀轴子就给人拍了一下。

一个略有些胖的中年女人本以为书香会吓一跳,不成想他只是呲呲一笑,“早知道身后有人。”

胖女人也笑,边笑边责怪屋里的内几个人:“直给你们几个使眼,还往外看?”

看着胖女人嘻嘻哈哈的样儿,书香也跟着没起流来:“一看就是没得着快感,要不您再来一回?”

胖女人照着书香屁股就是一巴掌:“毛都没长齐呢,你个皮小子还知道快感。”抖起身子哈哈哈地,整个前院似乎都震颤起来。

下午考的很顺利,书香笔走游龙真有种放飞自我的感觉。焕章说已经把地笼预备好了,到时把它放渠里,倒些田螺和小虾来打打牙祭。不谋而合之下,书香也馋了,“等放假,弄屄养的一盆子。”晌午歇着时就是这么讲的,他还说,“要是今年不出去玩,去地里逮几条长虫,手里不有气枪吗,到时再打点麻雀。”

哥俩一拍即合,焕章顺便又提了下云燕,借此还把内个周一上午没讲完的话搬了出来:“他屄说周日下午玩的挺爽,唱歌都把嗓子喊劈了,说到时也给咱们弄几张票玩。”

“好事不是,只要屄不吹牛。”书香本仰靠在课桌上,往前一窜,顺势正起身子:“咱就是狗舔鸡巴自足惯了,就知道在家里闹腾,不就票吗,等我大回来,到时咱也去见识见识。”边说边寻思,“不知道内屄最近又干啥呢,没准儿又跑哪给谁当干儿子去了。”想起这事儿他就想笑,“脸皮厚吃个够,脸皮薄吃不着,可别小看这三姓家奴。”

不到六点梦庄街口就支开了桌子,浓烟一起,聚拢过来的人便多了起来——三一群俩一伙相继从自行车厂走出来,跟打架似的,聚在一处。书香去的时候已经没座了,浩天自告奋勇,“我回家搬桌子,再搬几个凳子来。”招呼起来,焕章和大鹏就也跟着一起去了。

灵秀问儿子考得咋样。站在外圈,书香双手插兜,晃悠起左腿一副吊儿郎当样儿。“周五成绩单就下来。”就如进考场时一样,吊儿郎当。“妈你就擎好吧。”

“才哪到哪就飞起来了?”灵秀和沈怡并肩而立,看着儿子志得意满的样儿,虽白他一眼,却难掩心头喜悦:“考好了妈奖励你,考不好暑假哪也别去。”

“听你的,就这么着。”晃晃悠悠书香就从口袋里掏出牡丹香烟,“来,提前先抽根胜利烟儿。”取出来分别给二人敬了过去,“表嫂,姥姥内边好点没?”从陆家营论的话,管沈怡的母亲不能叫姥姥,不过从母亲这边排辈,倒也无可厚非。“真惦着长住不走了?”

沈怡“嗯”了一声:“这么多天了也。”出人意料,这次倒没跟书香捅闹,她挽起灵秀的手,朝不远处的摊子努努嘴,“咱先把串点了吧。”斜阳映照,二人身影拉得老长,即便人近中年,衣袂飘飘中迈起的步子仍旧能看到二人当年身为运动员的影子,呼啦一下便引来了阵阵骚动。说是骚动,其实就是目光。不用说,书香自然也跟了过去,而且步子迈得也挺大,从后面撵上来,近前靠在灵秀边上。

“我说嘿,连个座儿都没了可。”摇了摇脑袋,书香朝着内个由小卖铺老板摇身一变成了卖羊肉串的胖女人呲呲起来,“先来一百个串吧,座儿内事儿到时再说。”所谓的到时再说并非是要占便宜,但也不能吃这闷亏。随即又点了二女都能入胃的鸡皮和板筋,“一样再来个三十支,也六个人呢。”征得母亲同意,又给每人要了个扎啤,先喝着,不够到时再要,当然了,毛豆和煮花生也各要了两大盘。

热一天了,孩子们这试也都考完了,灵秀就在那客让起来,把上来的串先给小伙子们推了过去。“该放假了,踏实吃,管够。”落座后则端起了扎啤。这时书香也端起了扎啤,扫向母亲:“晌午你干啥去了?”残阳挂在眼前,在明黄色的液体摇曳起来时,白里透红竟如此艳丽。“怎啥都问啥都管呢。”顾盼之间,那神情就像升起的朝霞,于是书香的嘴便咧了起来,不过这次是笑,仿佛内晚啥也没有发生,一切都是做梦。这时,母亲已经把脸转向表嫂,“跟他姥姥说了吗?”

沈怡点头道:“说了,来这儿也不短了,该回去了。”同样面色如血,随即咕咚咚也灌了一大口扎啤,放下酒杯时她呼地一喘,对灵秀道:“晚上别走了。”

“撑死了撑死了。”在书香的不时偷眼窥视中,灵秀把面前的肉串推了出去,她说不能再吃了,也坦然承认近一段时间自己确实长肉了:“你胖我不胖?这肚子不也起来了。”素裹银装,在和沈怡的说笑中,一起哒哒地去了茅厕。

嘈杂的人群一直在呼喝,叮叮当当。过去拿扎啤时,书香用胳膊肘碓了碓焕章:“内是雷哥吗?”几米开外的桌子旁坐着一群光膀子的,其中一人的背上纹着一头下山猛虎,瞅这意思像是这群人里的大哥。焕章歪起脑袋打量,也看不到对方的脸,不确定:“看看介。”和杨哥眼神交换,让浩天和大鹏回座吃饭,哥俩端着扎啤就走了过去。

刺青之人确实就是雷子,照面一打,他也认出来人是谁了。“什么时候来的?”跟书香说着,又扬起嗓子喊话让老板娘给搬几个凳子来,“挨着哥哥就坐这儿。”

“别叫了,都没座了。”书香弯下身子,朝后一指:“都在内边呢。”随即举起扎啤示意众人,喝过一大口酒后,因没见着顾长风,忙问:“我顾哥没来?”

雷子起身笑着拍向书香肩膀,随后朝桌旁的几个同样光膀子的人引荐:“这是兄弟,都认识吧。”他把脖子一扭,一桌子人呼啦啦都站了起来,拾起凳子上的跨栏背心,穿上之后端起桌上的扎啤,“走,过介给婶儿敬个酒且。”不等书香拦阻,一众人拾起桌上的大哥大和望远镜,蜂拥而起。

给包围起来时,灵秀和沈怡面面相觑,不知这些人都打哪来冒出来的,不过看起来并无恶意,交谈之下才明白原来是这么回事。“要不,都一块吃。”在象征性喝过一口酒后,灵秀便虚让起来,“把桌子并一块吧。”情知对方不会久待,果不其然,打过照面对方便一阵风似的都走了。

坐回原处,书香挠起脑袋赶忙解释:“真没跟他们来往。”就此还说也没跟顾长风单独待过,让焕章给做证明。

“又没说你啥。”盯着儿子的脸,灵秀撩了撩头发,“咋?以为妈处处都限制你?”

华灯初上,汆鼻儿的肉香隔着老远就飘进了鼻孔里,烟雾中,人跟走马灯似的。打茅房回来,没到座那就听到了公鸭嗓的声音。“周五开家长会,周六还要去礼堂听报告,趁现在没事儿正好去陆家营。”灯影之下,这屄摇头晃脑跟踩了电门似的,“这天简直太热了,原本的时候应该去河里洗澡。”即便人满为患,驴鸡巴话在影绰绰中仍旧直刺耳膜。书香迎面走去,也在其时看到了不远处喝酒的曹幸福,不知是不是因为喝得兴起,哥们指手画脚正和一个躲在黑影处的人白活呢。“腰子好了没?”突如其来,阴测测的声音响鼻似的,可以肯定,这话绝非出自曹幸福的嘴。

“说曹操曹操就到。”许加刚嘿了一声,“刚还提杨哥呢。”

书香也朝他嘿了一声,没等落座,焕章和浩天就一同站了起来。“不不尿尿吗?”这边问着,内边就被母亲碰了一下,与此同时,钱也在这个时候被塞进手里。“去把账结了。”末了,灵秀又交代一句,“再多要些,就手也给凤鞠捎点,别放辣面。”

钱揣口袋里,书香从桌子上拾起牡丹正要点,白健便飞了过来,“抽这个。”书香手疾眼快,趁香烟没落到汁水淋漓的桌面上时,把它抄在了手里。“俩姨也都尝尝我这个吧。”又抻出一支给灵秀递了过去。

书香朝母亲看了看:“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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