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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照的日头仍不遗余力地泼洒着金光,西场上的蝉鸣也就彻底敞开了喉咙,和蛙叫混在了一处,擂鼓助威似的,以至于每个人的脸看起来都非常细腻饱满红润,像打了鸡血。“过过水。”把盛着面条的盆子递给老伴儿,杨廷松回身把套袖放回厢房,翻身走出来时,又道:“黄瓜这味儿还真汆,站这都闻见味儿了。”白色短袖汗衫,淡灰色薄麻裤,脚上踩一双首府产的黑色圆口老人鞋,举手投足都带着股干净利素。

李萍笑着回应:“守着这儿(三角坑)瓜能不香吗?”入乡随俗,她也像其他老年妇女那样,打理着一家老小的一日三餐,闲时串串门,忙时跟着一起操持农活,这似乎成了她生活的全部。

落座之后,书香就挨在云丽身边没动地界儿,他左脚搭在右腿上,这样稍微舒服一些。“奶,(饭)给我妈留饭了吗?”可能是因为不久前出的那场人命案,这两天母亲忙得都见不到人了。

“留了留了。”不等李萍言语,杨廷松倒先张开了嘴,还指了指厢房,“菜码也都给留着呢。”末了才说,“也不知今个儿几点回来。”

书香眉头一皱:“昨儿我妈几点回来的?”

“你没撞见?”

“上哪撞见啊我?”书香嘴里嘟哝:“又不是她责任。”心里嘀嘀咕咕,愣了会儿,又问:“那我大呢?”

“你大去省里开会了。”云丽道,说着,用胳膊肘碓了碓书香:“来点啤酒就着?”书香没吱声,云丽也没再问,径身走向厢房。

“老大就不说了,小伟跟小妹也都见不着人。”李萍看着老头子,苦笑一声,“真看天长了。”这可好,一家子吃饭才四口人,吃着都觉不出香来。

“小伟不跑校呢吗,怎又不回来了?”云丽打厢房里支问着,外面是热,这里面却闷,提溜起几瓶嘉士伯赶忙跑了出来。“会考完事了还这么忙?又没到高三。”把啤酒递给书香,书香拿在手里颠了颠——热的呼啦的,“这还有法喝吗?”说归说,张嘴就要用牙咬。云丽眼疾手快,一把抢了过来:“不有起子,再把牙给你崩了。”

看着云丽的丰满身段,杨廷松的眼神在她身上虚瞟了几下,眼见她雪纺衫内若隐若现的凸起,心神不免一阵飘曳,待其落座,忙把碟碗往对面推了推:“就着吃。”桌上除了菜码,还摆了俩凉菜——拌西红柿,拌苦瓜,都是经他手弄出来的,也都是云丽平时较为喜欢的口味。“往后这天会越来越热,去暑败火就指着这个了。”

云丽撩眼皮扫了一眼杨廷松,这当口,老杨又把盛黄瓜的盘子往对面推了推,还问了句:“香儿,你赵大这两天咋样了?”

一碗面条书香啼哩秃噜就吃了,回碗时才道:“谁知道内——”大前儿个下午他倒是看到了由外面请来的所谓的“大姑”——一个中年说小儿麻痹不小儿麻痹的胖女人。进屋之后简单问了下情况,点了根香之后抓住赵伯起的头发就一通乱揪乱打——她闭着眼,嘴里说着一些旁人听不懂的话,什么后天娘娘照应佛照应,别的不说,嘴皮子倒是挺流,“该哪来回哪去,再不走就把你们都炸了。”后来看了下香头,又说——是给四个托生鬼吓的——跟焕章描述的倒有些像。就这会儿工夫,她又跟大家伙唠起嗑来,“回头拿点茶喝,将养个一月半月的也就好了。”也不知说的是真是假。

杨廷松和李萍对了对眼,又看向孙子:“不去看了么。”

书香喝了口啤酒,面无表情:“堆炕上了。”也没说别的,端起碗来又吃了起来。

“日子才刚好过,怎又摊上这么个事儿?”李萍摇了摇头,“这两口子都够命苦的。”

“可不么你说,房子又没利索,这回都落在秀琴一个人的肩膀上了。”说话时,杨廷松余光又扫了两下云丽,最后不漏痕迹地转向孙子:“焕章内?又回姥家了?”

书香抹了抹嘴头:“不回去谁伺候他?”思及起琴娘此时的现状,对赵伯起的恨意反倒被忧虑取而代之——他为自己帮不上琴娘而感到苦恼和郁闷,妈个逼的,琴娘怎这么倒霉呢?拾起啤酒又灌了两口,从口袋里堂而皇之地掏出香烟,点着刚嘬两口,灵秀就风一样打门外走了进来。

昨儿吃饭时还说呢——“都甭担心,不是什么大事儿。”

云丽让书香活动脚丫子看看,书香就动了两下,云丽眉头都皱起来了:“现在就开车拉你去医院。”站起身子。

“去什么医院啊,早看过了,吃饭吃饭。”把云丽给拉回座上,书香连连摆手:“膏药也早贴上了。”

直到听完天气预报也没见灵秀回来,和老两口念叨一声,书香就跟云丽一道上了车。“踢球还有不伤的你说,以前不也有过吗。”他不以为然,也叫云丽不必担心。出胡同去东头,大门一关,摇身一变就成了这家的男主人。“也不分礼拜不礼拜了,看今儿这意思我大回来又没点了?”衣服一脱,只着一条小内裤,“热不热?”撺掇着云丽去脱衣服,而后饶有兴致看她褪去衣服,手一伸,没用提示就从后面熟练地给她把奶罩解了下来。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

“就不觉着累?”

“有什么法子?”云丽往那一站,连往日去穿睡裙这个步骤都给省了。“都有烦恼,也都有快乐。”话刚落,打肋两侧就伸出一双手来。

云丽低头看去,少年身上独有的气味便涌了过来,与此同时,奶子也给兜了起来。“嘶啊,胀。”其时书香的手劲恰到好处,只不过被摸的瞬间她没来得及适应,缓了下,云丽就把双臂稍稍抬起一些,身子也拔了起来。“不许使坏,脚还有伤呢可。”觉察到身后呼吸有些不稳,不得不叮嘱一句。

“有关系吗?”

“当然有关系了。”

“书里不说阴阳交泰能内啥吗。”书香把身子贴在云丽光滑的脊背上,楼抱起来摩挲。“几天没做了都?几天了?”急不可耐地把嘴凑到其耳垂边上,连说带舔在那闻来嗅去,甚至还把手伸到云丽的下面,对着屁股和小肚子前后轮番抓揉,可谓是十八般手段尽出,不达目的是不罢休,“忍心看我难受睡不好觉?”

“不有伤吗。”云丽翕合着双眼,脖颈朝后轻轻蹭着,在书香连番粗鲁的动作下,情欲被撩拨出来,满月也终是浮起一抹绯红,“听娘话,好了随你便来。”

“现在就想,现在就要你。”年轻人说硬就硬,动作也麻利,裤衩只扬起左脚就掉下来了,“这是有事的样儿吗?”拉住云丽的手,不由分说就往炕上拽去,云丽推了两下没执拗过,反倒被书香拖住身子,“先吃口咂儿。”小伙子就是冲,把脸往云丽怀里一扎,云丽“嘶”了一声,身子刚扭动起来,就给书香搂住了,继而又被叼起奶头,很快,吭哧吭哧声就响上了,呻吟声也伴随而来。

“祖宗哎。”给嘬得心痒痒,云丽颦起眉头,小嘴微张,几下的工夫就把手扬起来搂在了书香的脑袋上。“要命了不是。”

挺翘的奶子又肥又软,吃了半晌,书香扬起脸来看向云丽,他笑着拍了拍她屁股,啪啪地,肉花翻滚,漾起一波令人心潮澎湃血脉喷张的亮色。“都起性了,说啥也要崩了你。”他意志坚定,势头强猛,“不弄出来没法睡觉。”

“脚还没好呢不是,你妈要知道还不急?”

“先崩再说,到时我跟她讲还不行。”话虽如此,可实际看到灵秀时,书香倒把这茬儿给忘了:“妈你怎这么晚才回来?干啥介了都?”落日的余晖映红荷叶时,眼前便层叠出一片只有彩虹才有的绚烂,书香腾地一下站起来,竟在刹那间想到了月女采莲,继而又想起了自己做得那个烟雨朦胧的梦——母亲一袭白裙,半寸腰带裹束起丰满妖娆,极像那个梦里抚琴挥指的人。哑然间他又失笑起来,本来就是同一个人嘛,何来二人之说?

灵秀不答反问:“没开车?”很显然,这话是对云丽说的,可能觉得话说的有些突兀,当即撩了下齐马穗(刘海),“还真热。”

云丽正要作答,老两口倒先开口了:“可不,今儿个白天最长了。”盆里的面条还剩了些,李萍忙起身去厢房拿碗,“赶紧坐下来吃吧。”

书香因过于兴奋,腾座让座的动作幅度难免过大,被发现就在所难免了。“脚咋回事?”灵秀眉头微蹙。书香搓了搓脖子,不想灵秀目光如炬——“问你话呢?!”

摔倒之后,书香一骨碌又爬了起来,他活动着左脚,有点不太得劲,别的异常暂时倒没觉着。“没事没事。”五比零大灌对手,摩擦碰撞也在情理,谁叫咱赢了呢,于是他越过人群,拦在焕章和众同学面前,面向许加刚道:“以后注意点。”瞧不起归瞧不起,但面子上不能过不去,再说也没深仇大恨,球场上磕磕碰碰又时有发生,也就没再追究。“动作别这么大。”这边他还在考虑能不能踢,那边的带头大哥就放话了:“散了散了,以后再踢吧。”多半是觉得颜面尽失,再踢无异于被人家当猴耍,就不踢了。这一呼之下,自行车人基本上都没了兴致,带头大哥又看向病态青年,目光中含着一丝不甘之色:“拉倒吧,不搬救兵哪干得过啊。”脏归脏,但总算还有点爷们认知,知道打不过就跑的道理。

病态青年原本双手叉腰,下一秒,又把手耷拉下来,他努努嘴,啥话没说就走了。带头大哥一见,也努怒嘴。“这个点干啥介呢?”嘀咕了一句,上前追上病态青年,又问了一声。

病态青年眼一虚缝,看着带头大哥背心都湿透了,立马又笑了起来:“干啥介?仙客来喝扎啤介呀。”舔了下嘴角,随之朝后一扬手,“都仙客来,喝扎啤介。”试想一下,较之月工资二三百块的广大人民大众,九四年一盘油焖大虾也才十五块的物价,他这一个月两千多块的工资是个什么概念?一时间,自行车厂人踢输之后的懊恼一扫而空,呼啦一下子都欢呼起来。

“几点了?”对面的人一走,时间都模糊了,众人看着略微西斜的太阳,猜了半天也只猜了个大概。“可能不到四点吧。”日头底下,这群小伙儿围在篮球框下,也在谈论着场上的种种表现以及各个细节,还说要去自行车厂冲个澡,以示庆祝。

“别杵这了我说,再中暑。”书香活动着脚脖子,询问大伙意见,“安排点啥呢?”在这干晒着也不是个事儿,可现在回家又太早点。

“要么捅台球,要么就打大型。”众人面前,焕章发话,“累就先家走。”之所以没提黄色录像是因为这心火憋好几天了,再看的话,估摸蛋子都得憋炸了。

“去我们村玩吧,连喝点凉的。”浩天做东,大伙儿一拍即合,他就招呼着小伙伴儿一起去了梦庄。

书香没打台球,站在游戏机前玩了会儿街霸,出去解手时,脚还是有点不得劲儿,活动着脚脖子,皱皱巴巴,刚解开裤带,身后就有人叫了一声“杨哥”。书香刚皱了下眉,心知来人是谁,下一秒烟就摆在了面前。“你抽你抽。”书香把身子稍微背了背,客情的同时,迅速从自己口袋掏出香烟,示意对方:“一样一样。”

看着书香穿得队服,再看看他拿出来的烟,许加刚眼里登时射出一道寒光:“真不是成心的。”嘴上客套,心里却无比嫉妒。

“还以为什么大事儿呢,值不当的。”书香摇摇头,烟点上,迅速解决战斗,“别在这待着嘿,等着熏大个儿呢?”系上裤子,笑着朝外走去。

许加刚看他走路不似以先,忙又问道:“是真没事吗?”

书香一笑——有事没事再找补意义不大。“犯得上吗。”找个背阴的地方一靠,倒也没急着回去。“行啦,不至于。”

“晚上甭走了。”说这话时,许加刚撩了一眼书香,“跟焕章也说了,咱一块吃饭介。”

书香嘴上“哦”着,又嘿声道:“这感情好,正不知去哪呢。”朝许加刚笑了起来。

“真的杨哥?”

“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

“那就定了。”许加刚俩眼争得老大:“凭,凭咱们现在这关系,啊——”像是被谁踩了尾巴,嘴都掘起来了,跟拱门的猪别无二致。

瞥着这个跟自己套近乎的人,书香笑着眯起眼来,又建议道:“再喝点酒呗。”

“对对对。”许加刚也笑了,还仰起下巴,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又拍了拍胸脯:“不管从陆家营论还是从沟头堡论,这酒必须喝,而且不醉不归!”

“得了吧。”归不归书香可不管,他笑着虚缝起眼来,头一扭看向不远处泛光的地,忽地又看向许加刚:“在这待着多没意思,去里面玩。”烟已经抽了三分之二,扔在地上踩灭了,见他没动地界儿,又朝他客让了一下,“走呀,不热吗?”也不管哥们琢磨啥呢,转身就朝院里走了过去,刚到堂屋门口,迎头正巧撞见焕章出来,他就问了一句:“完事还去找小玉吗?”

“怎了哥?”焕章回问着,脸上有些疑惑:“又有安排?”

“有啥安排?”书香眼一番,笑哼起来:“今儿不都安排了吗,快考试了也,还安排啥?”

进菜园没多久,凤鞠焕章和保国便跑来了,凤鞠手里端着个海碗,没到门口就喊开了。缝隙间看到人影,书香也没回避,从坡底下招呼两声,直接把这姐仨喊到了园子里。

小孩眼尖,女孩子心细,进到园子里凤鞠一眼就看到了红洗脸盆,当然,里面泡的丝袜也给看到了:“大娘怎在这洗袜子?”虽有回风,但论凉爽,这地界儿却也强不到哪去,“你也跟着洗袜子?”

“不都说了么过来看看,帮不上大忙搭把手还不行吗?”

“几点了几点了?”

“琴娘都快热晕了,我不也没闲着。”

“那就不吃饭了?!”并非是起了疑心,只是看书香扎在这里不知所谓,凤鞠当然有些老羞成怒了。

“院子里不太方便,也没个晾衣绳。”说这话时,秀琴又瞟了下井台上的手巾,道:“一身臭汗,就手擦擦。”看到凤鞠脸露不快,又见她手里端着饭食,当即摇了摇头:“咋还骗琴娘说吃过了呢?”拉拽起书香的手,嘴上责备,脸上却一片关切。

“你不也没吃么!”转身舀了一憋子井水,也没理会秀琴的劝阻就灌进了肚里,把水瓢往井边上一撇,抹起嘴来。“干啥呀这是,怎都跟盯臭贼似的?”众目睽睽之下,他看了看琴娘,又看了看凤鞠,最后干脆推了焕章一把,连带保国,“没你俩什么事儿,甭跟着起哄。”

“谁起哄了?”焕章笑着卜楞起脑袋,“一会儿怎么安排吧?”有人张罗,保国自然也就跟着附和起来。

“我妈回去了吗?”问完凤鞠,书香又看向焕章:“还怎安排?不都说好明儿个去踢球吗!”

“来前儿反正一直都没见着。”凤鞠边说边翻白眼,“该吃饭不吃饭,你犯哪门子神经。”把手里的海碗往书香面前一杵,要不是书香手疾眼快接在手里,真就折个儿了。“饿不着饿不着,不还有黄瓜呢吗。”书香嘿嘿一笑,先把饭放到井台上,一指瓜架上的黄瓜,上前就扥了两条——“真格还让自己饿着?”打着哈哈,“哪天吃捞面提前放井里泡着,吃的时候拿上来,要多地道有多地道。”把瓜丢给一旁嘟哝的保国,让他去洗,自己则往井台边上一蹲,端起海碗胡撸起来,边吃还边说:“天儿这么热,哪有胃口呢。”

看的凤鞠眼都直了,这人怎这样儿——不睁眼说胡话吗,没胃口能这么吃?简直和半个小时之前判若两人。

“那不也得干点啥吗。”焕章把黄瓜上的茸刺儿一捋,舀来井水冲了冲,递给凤鞠一条,剩下的跟保国一人一半……

“你这一说我还真想去小王庄转一圈呢。”焕章朝书香滋了一声,继而又摇起脑袋,“可不能再看黄色录像了,难受。”咧了咧嘴,跑去院子里搅合了会儿,去厕所时,也像书香那样,撞见了许加刚。

“不赵哥吗。”

“嗯?你这又打哪冒出来的?”

“我也刚来。”

“刚来?有事儿?”

“不惦着请你跟杨哥吃顿饭吗,杨哥都答应了。”

焕章听出他话里的意思,琢磨着杨哥所言,说得就有些模棱两可:“热不热?”没拒绝也没接受,撂下活话,“这着啥急,到时再说。”

“跟杨哥都说了,直接饭馆。”许加刚嘴上撺掇,心里却暗骂,两王八犊子,以为老子倒贴的欠你们的是吗?怨念横生,但转念一想,不禁又笑了起来,“那好的你还听不听,可比之前更刺激更带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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