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妹,你为何一心认定那梅芳姑是幕后真凶呢?”石清揉了揉太阳穴,看着眼前一脸执着的妻子,心中颇感无奈。
“除了她还能有谁会只杀我们的孩子却对你我处处手下留情?”闵柔想起梦中的情景,越发肯定自己的想法,“那谢烟客隐居几十年,哪里还有什么亲朋好友?更何况你我二人这两年都没有与人动手,如何能与这世外高人结仇?”
石清叹了口气,想要将闵柔搂进怀里好好安慰,不想刚伸出手却被一把挡开。
闵柔双眸如水,直直地望着石清问道:“师兄,你我夫妻十几年,情深意重。我心中爱你敬你,从无脸红。但如今玉儿惨死,我只求能为他报仇,难道你忍心放过那幕后真凶?”
石清被她那清亮澄澈的眼神看得颇不自在,咳嗽了一声轻声道:“师妹……”
闵柔与他同床共枕几十年,看到石清的表情,哪还不知道他有所隐瞒,于是问道:“师兄,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石清摇头道:“师妹,当晚你也在场,那谢烟客没说几句话就出手,根本没有解释原因。”
闵柔见石清坚持不说,叹了口气,便不再追问。
她想起梦中的情景,不由问道:“师兄,当年我的容貌,和梅芳姑到底谁美?”
石清顿时一愣,闵柔的话题跳跃太大,让他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这个……”石清是至诚君子,不愿说那违心之语,但要直言妻子相貌不如梅芳姑不免太过伤人,于是踌躇半晌没有回答。
闵柔虽然心里早有准备,但看到石清的反应后,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
“师妹……”石清见妻子那伤心的样子,想要开口解释。
闵柔螓首轻摇,抬手止住他的话,苦笑道:“师兄,没事。当年梅芳姑是武林中出名的美女,艳名远播,无人不知,是我自己钻了牛角尖。”说完转身袅袅而去。
石清连忙上前拉住闵柔,安慰道:“师妹,你我夫妻十几年,你难道还不明白我的心意么?”
闵柔轻声道:“我自是明白师兄你的心意,时候不早了我还要去照顾云儿,你也早点休息吧。”说完轻轻挣开石清的手,推门走了出去,徒留淡淡幽香萦绕不散。
石清看着闵柔的背影,忽然有一种感觉,好像妻子出了这个门,就将从此彻底离开他。
“唉……师妹,不是我不想说,只是此事未经确认,而那梅芳姑也不知下落,就算告诉你也是徒增烦恼!”石清想起那天晚上聂云的建议,长长地叹了口气……
***
“师兄,即使我嫁给你十几年,为你生下玉儿和坚儿,但在你心里依然比不上那个梅芳姑!‘黑白双剑’?呵呵……”闵柔慢慢地走着,两行清泪顺着眼角慢慢流下,不施脂粉的俏脸越发清丽。刚才石清的表情和梦里的丈夫在她的眼前渐渐重合,那种心痛得快要窒息的感觉再次席卷全身。
一个上午,两个最亲近的人都给闵柔带来最深的伤害。此时此刻,她感觉自己是那么的孤独,仿佛整个世界都抛弃了她。
长久以来,闵柔一直以贤妻良母自诩,同时也一直为了这个形象而努力。对丈夫,她温柔顺从,对儿子,她宠爱照顾,但是现在她感觉自己这十几年的付出简直就是一个笑话。
她低着头,漫无目的地走着。那一脸的憔悴黯然丝毫没有破坏她的美丽,反而让人越发怜惜。乌黑的秀发高高盘起,露出白皙的脖颈。一身白衣将凹凸有致的少妇身段展现得淋漓尽致,晃动的裙摆间不时闪现出被绸裤包裹的修长双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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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吱呀”一声,闵柔推来房门,来到卧床旁边。
聂云依然安静地躺在床上,不过气色比之前好了许多。
走近之后,闵柔缓缓地坐了下去,再一次认真地端详起聂云的面容——眉如墨染,鼻如悬胆,两眼紧闭,长长的睫毛轻轻盖在下眼睑上,苍白的脸色中透出一点淡淡的红润,凭空多出几分可爱。即使闭上了眼睛,但依然时刻散发着让女人为之痴狂的魅力。
“云儿这张脸,怕是潘安宋玉复生也比不上,真真是个害人精……”梦中聂云的表白和梦醒后发现的玉镯不断在闵柔脑海中浮现,如今的她已经再也不能用母亲看孩子的眼光去看待聂云了,她会下意识地从一个女人欣赏优秀男人的角度去感受聂云的魅力。而这一点连她自己都没发觉。
美丽的人妻望着昏迷的少年,眼神越来越迷恋,整个人竟像着了魔似的越趴越近,不知不觉地将嘴唇凑到了聂云的脸跟前。
“好想……好想亲一口!”闵柔被心里突然冒出的想法吓了一跳,她连忙起身走到窗边,手扶着窗框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我在做什么?我……难道我心里真的对云儿……不可以!不可以!”闵柔一边平复着紊乱的呼吸一边在心中自责。
之前每次和聂云唇舌相依时,她还可以用喂食的理由来欺骗自己,但刚才不一样,她完全是因为单纯想要亲吻聂云才会慢慢靠近,这个想法让身为人妻人母的她十分害怕。
闵柔转头看着聂云的嘴唇,眼中闪烁着渴望与挣扎的神色。虽然心里一直在说着不要,但却怎么都无法将视线移开。
聂云依然静静地躺着,只是全力运转着《潜龙猎心大法》,让这位心动神摇的人妻越发情欲激荡。
“云儿,你真是我的冤家!”闵柔喃喃自语道,此时她感觉自己仿佛被一分两半,一个端庄如仙,一个激愤如魔。两个截然不同的个体在不停地争吵着,让她心乱如麻,痛苦不堪。
“石清心里只有梅芳姑,根本就没有你,当初娶你只是因为梅芳姑太优秀!”魔闵柔一脸愤怒地说道,“他根本不配当一个丈夫!”
“不!师兄他对你很好,十几年相濡以沫,从未红脸争吵。”仙闵柔急切地说道,“你们相敬如宾,是江湖上有名的恩爱夫妻,你们还生下了玉儿和坚儿,你不能一错再错!”
“相濡以沫?相敬如宾?明明是你委曲求全!”魔闵柔越发激动,“十几年来都是你顺着他的心意,处处按他说的做。他可曾问过你喜欢不喜欢,高兴不高兴?玉儿惨死他不思报仇,坚儿也是和梅芳姑更加亲近,根本不关心你这个亲生母亲!这样的丈夫和儿子,难道还值得你在乎么?”
“不能这么想,你身为女子三从四德是应有之义,怎能心生怨恨?”仙闵柔苦苦相劝道,“世间女子哪个不是相夫教子,以夫为天?师兄他十几年来对你一心一意,从未有过二心,比起其他男人不知强多少,你还有什么不知足的?至于坚儿,他顾念旧情不正说明这孩子心地善良,重情重义么,你应该感到欣慰啊!”
“什么三从四德、以夫为天你难道忘了云儿那番话了么?”魔闵柔眼中露出憧憬,“他说女子结婚后也不要失去自我,更不能事事依从丈夫,做夫君的影子。每个人都是为自己而活,对父母爱人,可以喜欢,可以迷恋,可以依靠,但内心永远要有一个只属于你自己的,独立而强大的灵魂,这才是真正的人。石清虽然没有纳妾,但他心中最美的女子一直都不是你!至于坚儿,在他心里,梅芳姑才是从小陪他成长的母亲,你才是个外来者!”
仙闵柔急忙阻止道:“不管怎么说,你和云儿始终是母子怎能犯下背德逆伦的大罪?”
“母子又不是亲生的,有什么关系?”魔闵柔的声音里充满着蛊惑,“想想他在梦里宁愿不顾性命也要为你报仇的痴心,想想他向你表白的那份甜蜜,想想那对被他贴身携带的镯子……刚才你看着他时,心里的念头就已经证明了一切。既然已经心动就不要再欺骗自己了!你因为父母之命嫁给石清,被他骗了十几年,现在有机会做你想做的事你应该放心大胆地去做否则你一定会后悔的!”
……
闵柔感觉自己的头像是要裂开一样,恰在此时,丫鬟在外面敲响房门,轻声道:“夫人,晚饭送来了。”
“啊!”在听到叫门的那一刻,闵柔才猛地清醒过来,额头冷汗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