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月又把瓷枕拿了过来,一边掉眼泪,一边是擦了又擦,最后是油光锃亮,然后在古董架上找了个地方摆上。
陈月又注视了一会,掉了几滴泪,然后从古董架上的古书中翻出一本金刚经,焚香跪在茶几前给陈郑二人念金刚经,也算是给二人做点功德,却是读几个字就哭一次,最后是泣不成声。
董洁却什么心情和思维也没有,只是坐在地毯上发呆,看着古董架上这个闪着瓷光黑黝黝的东西愣神。
晚上两个人出去烧纸,然后找个小饭店简单地吃了口饭,要了两个素菜却都吃不下,又回到陈月的楼中,两个人又依偎坐在方厅的地毯上发呆,还是什么想法和心情也没有,两人又掉了一会儿眼泪,最后眼睛都望着这个瓷枕,陈月依偎在董洁的怀里,终于说了一句:“姐姐,你再给我讲一遍你们的故事吧。”
董洁心想我已经说过了,再讲有什么意义呢?但陈月要听就再讲一遍吧。然后董洁从二人相识开始,刘易如何呆瓜,自己如何同情他,一起扫楼道赚钱,然后一起去考公务员,然后……,然后考了两次?
董洁的脑海闪了一下光,眼睛突然有点神采,好像刘易曾经说过,要和我做一个梦,要在梦中挽回一切,当时就在他那个家里,躺的就是这个瓷枕。但好像真的做了一个梦?梦见又考了一次,还真考上了,但哪个是真的呢?陈月见董洁不说话了,等了半天才问道:“后来呢?”
董洁眼睛盯着瓷枕,脑中的梦境转了无数圈却越来越清晰,然后狠狠地说道:“后来我们做梦。”
陈月没听懂,疑惑地问道:“做什么梦啊?”
董洁却没答话,一把推开陈月,起身到古董架上取下了这个瓷枕,眼睛盯着瓷枕又坚决地说了一句:“做一个救人的梦。”
陈月心想董洁疯了吧?虽然她哭的少,但心里可能是最痛苦的,她跟刘易的关系即是姐弟又是情人,相依相恋的感觉一定比自己还深,但她现在有点失常,也是,什么样的坚强女人遇到这事也正常不了。
只见董洁转过身来,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这个瓷枕在放光,缓缓对陈月说道:“妹妹,刘易有救了。”
陈月心想你怎么救啊?你这个半拉子狐王还会法术?再神通广大也救不了死人啊?你就是把它打碎了也没用啊?
董洁眼睛痴盯着瓷枕,俯下身来跪下,把瓷枕恭恭敬敬地放在地毯上摆正,然后才抬头对陈月说:“妹妹,我们去做梦,让梦挽回这个结果。”
陈月心想董洁确实是疯了,已经胡说八道了,想想有点害怕,可怜兮兮地说:“姐姐,你别吓我,我现在胆小。”
董洁却诡笑了一下说道:“平时看你胆子挺大的啊?什么事都敢干,还敢去撞车。”
陈月又怯生生地说道:“那不是糊涂了吗?没想开。”心想,董洁不会是因为自己拉着她一起去死恨我吧?
董洁却又笑说:“你什么也不要想,就是陪着我一起睡觉,不,是做梦。”说完董洁觉得这句话这么熟悉呢?
陈月却有点害怕了,见董洁的眼神变来变去的,不知道董洁到底要干什么,想逃却不敢动,也是无处可逃。董洁却已经等不急了,上前一把抓住陈月的衣服,拎鸡一样拽了过来。
陈月吓得叫了一声,董洁面色冰冷,眼中扔刀,狠狠地说道:“你喊什么?”
陈月又吓得一声也不敢出,呆呆地望着董洁,狐王终于发怒了,这是谁也不敢惹。
董洁见陈月吓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傻傻地看着自己,深吸了一口气,脸色却温柔起来,轻轻地搂着陈月,柔声说道:“妹妹,放心,你姐姐坚强着呢,没疯,来,我们一起做梦。”说着搂着陈月一起倒在了地毯上。
陈月却吓得直哆嗦,眼睛可怜兮兮地看着董洁,身子也随着董洁一起缓缓倒下。董洁又用一只手把瓷枕调整一下位置,让它垫在两人的头底下,然后又说:“妹妹,闭上眼睛,我们一起做梦。”
陈月吓得什么反应也没有了,只好听她的话把眼睛闭上,却因为害怕死死闭着,董洁等到陈月闭上了眼睛,先冷笑了一下,也把眼睛一闭,然后又紧了紧陈月的腰,发现陈月已经不哆嗦了,又一笑,睡觉了。
一个梦,一个恶梦,刘易从梦中醒来,郑秀出交通事故的景象片断就像自己亲眼所见一般在眼前闪现,而自己也跳楼了,怎么会?郑秀怎么会跟陈诚那个家伙跑到那个地方去了?如果郑秀真出事了,自己就是跳楼也陪不起啊?
刘易从床上坐起,擦了擦脸上的冷汗,竟然发现自己还有点气喘吁吁。
自己刚才怎么睡着了?真是个懒猪加傻瓜,在这种时候自己还有心思睡觉?刘易不仅暗骂自己几句。
刘易起身走到窗前,透过小区的大门仍然能看到马路上车来车往。
车?恶梦中陈诚的车掉在桥下的片断又在刘易的脑海中晃了几下,离开了郑秀已经有一个多小时了,当自己离开郑秀家关门的那一刹那,自己好似还回头透过门缝看了一眼郑秀那张流满泪水的脸,那最后的表情是委屈、是失望还是绝望?自己已经分不清了。
刘易想想又去翻包看手机,一打开手包,一叠郑秀照片先露了出来,刘易不仅又掏出来看了几张。
郑秀还是那么美,而身边那个猴子陈诚却越看越猥琐,好像在得意的笑,好似在显示他的成功,尤其是腕子上那块大金表,在赤裸裸地刺激着自己,戴着那个能有半个脸大的黑色太阳镜,好似隐藏着他眼神里的诡计,他那双眼睛自己又不是没见过,小而诡诈,就这双眼睛看上去也不是什么好人?自己当时还劝郑秀跟他走,郑秀都已经看透他了,自己还为了他的权和钱劝郑秀,到底谁爱权和钱啊?
郑秀吗?不是,郑秀根本就不缺钱,虽然没有陈诚有钱,但自己就是一分钱不挣也够两人奢侈地花。而郑秀对自己还是有希望的,否则早都不跟自己处了,但自己是多么地禽兽啊?把心爱的女人拱手让人,自己一无所得,却是失去了真爱。
刘易叹了口气,又从包里拿出了手机,一个未接来电,刚打进来不久,自己睡得太死了,手机又在包里,什么也没听见。
刘易拿了手包边看手机边走到了卧室的窗前,郑秀的来电,已经是半个小时前的事了,郑秀还是想要跟自己说些什么的,这电话回还是不回?回说什么?自己已经说了自己不是一个男人了,难道她还要跟一个不男不女的人妖说话?
但郑秀还是爱自己的,她最后的手段实在是无奈了,这就跟陈月上吊一样,陈月不是处女,用不上这招,否则也会这么干,这个处女的责任绝对能套死任何一个有良心的男人,即使以后不在一起,也会终生不安,一旦献身给自己的女人有了长短,哪个有良心的男人也得去拼命,不拼命也得去想办法,出坏招。
至于那些专爱玩处女的有钱人就另当别论了,他们就是大公猪,没有任何良心和责任心,只会用自己手中的权力和钱去干坏事,去害人,没有了背后当官钱的光环,他们什么也不是,就是拼菜刀,他们也不是自己的对手。
但郑秀最后要跟自己说什么呢?不会是再骂自己了,因为自己已经不值得再骂了,也许,也许是说声再见。
陈诚的坏笑又在刘易的大脑闪了几下,刘易又打开手包看照片,每张有陈诚的照片都是这种笑,说是成熟其实是诡计多端。
为了曾经的爱,我就再打一次,无论是她说什么话,自己都想再听一次她的声音,我应该用手机的新功能把她的话录下了,以后可以永远听,刘易终于有了回话的决心,轻轻的一按,电话回拨了过去。
“用户已经关机或不在服务区……。”刘易不仅一惊,郑秀的手机是从来不关机的,相处了近两年,就从来没见过郑秀关过手机。
郑秀怎么会关机?不会吧?刘易突然恐惧起来,自己从她家里出来的时候,她虽然是赤身裸体地在哭但也不会再干这傻事。
为了一个不是男人的男人,那就更不值了,但郑秀虽然表面看上去文文弱弱,一副天真的样子,但性子却是刚烈,许多时候发起小脾气来简直是不可救药,认定的事也是不撞南墙不回头。自己当时的绝情,她对爱的失望会不会……,会不会导致她再去自杀?
刘易不仅又想起了在郑秀毕业回家的那个夜晚,郑秀曾经狠狠地说,如果自己负心,她就会自杀。但这次确实怪自己,自己的坏招没好使,全都坦白了,确实是自己负心了?但无论怎么说这段情都算是彻底结束了的。自己最后做得也应该是很完美,她又没失身,这么做是太不不值得了。
刘易拿着手机越想越怕,无论是什么情况郑秀都不应该关手机。不行,我得去看看。刘易急忙穿衣换鞋,顺手拿起了手包把照片手机都扔包里,连窜带跳地下了楼,出门打车直奔郑秀家。
到了郑秀的小区见没有发生事故的样子,匆忙坐电梯上楼。到郑秀家门口刘易先稳了稳自己的呼吸,按了几下门铃,没反应,刘易害怕了,又连踢带打地对房门下了半天的功夫,还是没动静。
郑秀没在家,那她去哪了?刘易不仅背靠着门缓缓蹲下,脑海里郑秀出事故的景象又闪了几下。跟陈诚跑了?去找陈诚?对,她一定是去找陈诚了,郑秀在市里没一个亲属,只有陈诚说过要带她走,她对自己失望之后一定是去找陈诚了。
自己怎么办?还去找她?挽回自己的爱情?还是挽回自己的面子?呸,自己这种人有面子吗?
刘易一时想了很多,但不知为什么出事故的景象一个劲在脑海里闪现,她真要跟陈诚走,怎么走呢?当然是坐车,陈诚不远千里自驾来此,就是为了接郑秀走的,车?一想到车刘易有点头痛了,无论怎么说,我还是要见她一面,也许我应该跟她好好解释而不是装熊,自己的自卑导致的这种恶果实在是太不值得了。为了一个曾经爱过自己的人,这么做实在是太过份。就算她真跟陈诚走自己也要好好说声再见,反正她对自己也死心了,即使不见面,远远地望着她,也算是送行了。
想到这,刘易起身坐电梯下楼,陈诚住的宾馆自己是知道的,陈月已经说了全市最豪华的一家。刘易打车到了宾馆前下车,在宾馆前左右看了一圈,停车场上却没看见陈诚的车,陈诚也不在?刘易虽然心里怀疑还是来到宾馆吧台,跟吧台的女服务员说自己找陈诚,京城来的。服务员一查,说陈先生已经退房走了,刘易忙问什么时候走的?服务员小姐说一个小时左右吧。刘易又追问说跟谁走的?
服务员笑说:“跟着一位女士,挺漂亮的。”
不用说,一定是郑秀了,服务员也是个女的,这漂亮女人是人见人爱的,自然会多看几眼绝不会记错。
刘易失魂落魄地出了宾馆坐在外面的台阶上,郑秀走了,真的跟陈诚走了,陈诚成功了。自己却是不该失败地失败了,董洁,自己想要不敢要,陈月,自己想娶不敢娶,郑秀,自己该娶却闹事把她失去了。
我他妈的就是一个失败者,刘易此时真是痛苦不堪。然而越是痛苦郑秀出事故的景象越是清晰,那是我做的一个梦啊?我潜意识里难道是希望她死吗?难道是希望我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别想得到,这想法太他妈的罪恶了。
刘易又要去手包摸烟,自己都要成个烟鬼了,打开手包,又看到了郑秀的照片,刘易取出了烟点燃了一根,却没有关手包,郑秀的照片仍然在露着,郑秀在笑,而陈诚在旁边色眼迷迷地看着她。
刘易斜着眼睛看着照片,有点血气上涌,“操你妈的,你敢抢我女朋友。”刘易终于骂了一句。
刘易不仅想起了大学的时候其它系的两个男同学因为抢女朋友打架动刀子差点出人命的事,当时自己是满脸的不屑,但食堂的女同学谈论起来都是兴致勃勃,双眼放光,吃馒头都狠咬几口,恨不得被抢的是自己,最后都同情两个男生,说他们情义无价,却骂那个女生是狐狸精。原来这小女生都爱看男孩为他们打架,但郑秀会不会呢?她已经成熟长大了,哪个男人再干这事在她眼里都是有点缺心眼。
但抢女人的本质变了吗?没有,只是刀子变成了汽车。就看谁有,就看谁的好,就看谁开的快,谁快就跟谁。
自己是没汽车的,有了也开不快,但能不能也抢一次呢?不该属于自己的却要用武力去抢回来?那不就是流氓了吗?那不就是强盗了吗?这与黑社会有什么区别?
既然没区别那还等什么?自己不是要辞职不干了吗?不是想要去打工,还要加入黑社会吗?这不就是一个机会吗?只要认定自己是个流氓,那抢女人不是天经地义的吗?以前陈月也被抢过,还是自己给救回来的,她就死心塌地的跟着自己,不要她还要闹自杀,现在我再去抢郑秀有什么不可以?
就算郑秀心里不同意,她没爱过我,但我是流氓,我就是欺负你,我就是抢你,我就是看上了你,你能怎么样?我把你关在房间里不让你出去,你只能委曲求全地跟我过,心里或者想着别人,只要我对你好,我认打认罚,死皮赖脸地缠着你,你也没办法。
我这也太流氓了吧?但我这算什么呢?难道陈诚不是一个流氓?他还是一个大流氓,官商结合的大流氓,我跟他比简直不值得一提,郑秀不跟他的原因就是因为他是大流氓,而自己要是这么干就是一个小流氓。
一个要上位的小流氓,找机会干掉大哥,抢大哥的女人,这简直就是香港黑道片,就算自己以后要加入黑社会,也要与官结合才能发展,然后黑道变白道,然后再做强做大,而现在已经有了白道的身份,却要去当黑社会再转回来?这脑袋让驴踢了吧?
再说这历史上的名人哪个不是流氓?汉高祖刘邦历史上有名的大流氓,丢妻弃子,连自己爹的肉都敢吃。唐太宗李世民杀兄弑弟,逼老爸让位,抢自己兄弟老婆还得给他生孩子。宋太祖赵匡胤本是一个出身兵家耍烧火棍的流氓,给别人卖命却抢了人家的江山,自己也被兄弟砍死整了个不明不白。明太祖朱元璋本是一个要饭吃的和尚,找了个牛逼老丈人才上位,却杀尽了所有给他卖命的兄弟。皇太极为了夺得江山使诡计害死袁崇焕,又让自己老婆献身洪承畴才有了大清三百年的基业,再往后也都差不多,甚至比他们更狠,这成大事者必是流氓,自己没成功就是因为自己不是流氓。
自己本是一个学历史的,记得自己跟郑秀第一次约会时,郑秀就跟自己说学历史在机关好混,当时自己虽然想明白了却没深思,后来自己在跟郑秀把这历史上事的讲故事似的说,她一边听一边眨眼睛,在她心中自己要是也能称王称霸,成名立腕就好了,但自己没本事让她失望了。
而且我现在坏事做绝,还差什么事没干过?勾引过董洁,强奸过陈月,现在就差再抢郑秀,我从现在开始就是白道里的黑社会,还要什么脸面?黑社会的都不好意思说自己的身份,还要弄个什么经理,老板,会长什么的虚名,而自己已经有了身份却还要抹黑自己,有病啊?当年牛逼大过天的宋江不也是放下刀子去招安吗?为了一个说不清道不明的身份还要甘心被毒死,自己怎么就绕不过这个弯子呢?
我只要放下面子,当一个不要脸的白社会,去抢自己的女人,能怎么样?那些脸面,钱财,女人不都可以去抢吗?这现在的哪个人的位子,票子,女人不是抢来的?只是方式不同而已,自己这次就真的从基层干起,就从最下流的抢女人开始,抢她一次。
但我抢郑秀的时候怎么说呢?电话,就问她最后一个电话想说什么了?这就是借口,即使没抢回来也不后悔,我可以不当男人,但我可以当流氓,谁都可以骂流氓缺德,却没人敢骂流氓不是男人,当上了流氓也就成了男人。
我必须得去追一次,就为了她那个电话,就为了我第一次当流氓,干什么都要有第一次,最好的机会,“夺妻之恨,杀父之仇”过去都是可以杀人的,就算我不是一个男人,就算我不要郑秀了,那也应该是我扔出去你陈诚才能去捡,而不是来威胁我还侮辱我公开抢人。
胡思乱想的刘易又掏出了手机给郑秀打了过去,还是关机。既然你不开机,那我就不客气了,一个新的流氓诞生了。为了爱情,为了流氓的诞生,为了流氓的面子,为了成为流氓的男人和成为男人的流氓,我就干一次,无论成不成功,今生我都不会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