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上三竿,天坛寰丘的汉白玉栏杆和四周宫墙的琉璃瓦,都映射着神秘的辉光。
寰丘很大,上下共分三层:顶层只放了张铺着绣龙黄缎的桌案,桌案上两端供着香炉,正中放了个托盘,也用绣龙黄缎蒙着,看不清究竟是甚物件。桌案后竖着两面黄缎龙旗,分别大书“皇恩浩荡”、“天道清明”;中层、底层俱用幔帐遮蔽了后半圈,中层前半圈放着许多桌椅,椅后都是书写着六部正堂的官牌,兀自空着,两边侍卫林立,旗号鲜明,一副肃杀之气;底层前半圈正中是一张公案,背后肃静、回避等仪仗一应俱全,两厢衙役排列,宛如公堂一般。
寰丘之下,沿着幔帐线竖起高高的黄漆木栅,左右各开两扇小门,却都紧锁着,木栅密不透风,里面看不分明。木栅前,左右各有一座高台,略低于寰丘中层,这原是天子祭天的牺牲台,如今左台放了五套黑漆木桌椅,右台则用红布遮蔽着,不知有什么东西。
正中是一大片方砖铺就的空地,空地之下有九级台阶,台阶下是宽阔的场子,足能容数万之众。
此时周遭黄墙、望楼,官兵无数,火枪、火炮、弓弩,俱对着那片大场子。大场子已挤满了三山五岳、疾服劲装的江湖好汉,挑着五颜六色的门派旗号。
这是空前绝后的英雄大会,是三山五岳龙头老大们不惜软硬兼施、坑蒙拐骗、巧取豪夺,才挣得的和皇家讨价还价机会。天子金口玉言,只要在英雄大会上接下官府的题目,今后江湖门派老大的地盘将刑讼自理,赋税自专,官府一概不过问。
但倘若接不下这阵仗,那么三山五岳就要送人质、受监督,从此对朝廷俯首帖耳。
正因如此,龙头老大们才费尽心力,窝里斗了三个月,死伤了无数姓名,凑了这一场子高手,前来一搏:阵仗已经说好,是单打独斗,而且江湖中人可以指定不让官府中人出场,官府则只能派任官十年以上者出阵。
官府有哪些高手,江湖老人心知肚明,因此一份比裹脚布还长几倍的“不准入”清单早早上呈,并被官府钤印照准,公示天下。龙头老大们心中窃喜——如此一来,官府能上阵的不是花架子,就是只会三脚猫四门斗的粗坯,本方已是十拿九稳。
“咚咚咚~~~”
三通鼓响毕,六部尚书黼黻鲜明,鱼贯上寰丘就坐。
礼部殷大人年齿居长,率先站起。他须发皆白,身躯佝偻,已是花甲高龄。
“各位英雄,此次大会乃是单打独斗,公平决胜。尔等三个月来所提种种,本部院等均已俯允,如今开斗在即,却要尔等也应允本部院一条。”
就一条?好吧好吧,反正赢面十拿九稳,那就快说吧,说了好快打。
“本次大会,官府只出一人,尔等可公推五人,这五人中有一人胜出便算尔等获胜,官府决不食言。但尔等所选五人也需有条件:如这五人中有男人在内,获胜官府认栽,尔等若败,今日宫墙之内人人都要依大不敬lv治罪;但如五人不惟俱是美貌处女,且无一年过二八,则只要其中任一人能切实打中我方头、胸、背要害一次,便算尔等获胜,纵使落败,也只发落上台五女,不罪及他人。尔等意下如何?”。
适才还鼓噪喧呼的龙头老大们突然齐刷刷安静下来,似乎直到此时,他们才意识到周遭那些黑洞洞的枪口、炮口。
兵部洪大人也站起来。他是武将出身,声音十分洪亮。